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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岁月

纪念文集特刊

第四篇:我的一点点回忆

时间:2021-05-31作者:

  

为庆祝山东大学120周年校庆,计算机学科创办50周年、计算机学院创建40周年,山东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特别推出“四十周年院庆纪念文集特刊”,陆续分享学院离退休教师及历届校友在山大计算机学院任教、求学历程、师生故事,展现学院文化以及变迁发展历程,从不同视角回顾学院办学四十年来风雨和辉煌,抒发学院师生及海内外校友的爱院荣院情怀。忆往昔、看今朝,学院必将在四十周年院庆来临之际,乘势而上、行稳致远!

 

我的一点点回忆

——日本工程院院士,会津大学副校长,

计算机学院1977级校友赵强福

 

“离别30年,今日回延安。宝塔映朝阳,延水金光闪”。唱这首歌的年代,我还年轻。觉得30年很漫长,觉得歌中的主人公一定是一个老革命家。转眼之间,毕业后40年过去了。自己也已经年逾花甲。人有3种年龄,户籍年龄,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在我写此篇感想文的时候,我的户籍年龄是61岁,生理年龄是41岁,心理年龄是21岁。为什么心理年龄一直停留在40年前的状态呢?这跟当时我上大学时的“幸福感”有很深的关系。

我们77级实际入学时间是78年春天。当时我从小城市济宁进了大省会济南,看什么都新鲜。更新鲜的是那群神通广大的老大哥们。同是同班同学,他们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总是能听他们的多口相声,我总是在似懂非懂的状态下入睡。话题中包括知青们对当地农民的恶作剧,也包括他们的见义勇为;包括如何从一个脚印判断犯罪嫌疑人的特征,也包括导弹为什么能够穿破厚厚的装甲板,等等。说是春天,济南的天气还相当冷。入学时我带的棉被比较薄,夜里龟缩成一团。早晨醒来,觉得好暖和。原来是老班长庞宏君把他的大衣盖在我被子上。我当时感动的流了泪。以前都是听故事,当时才真正领悟到世间的温暖。

记得有同学讲,计算机专业属于“保密”专业,我们班里的同学应该都是“红二代”。当时我感到很自豪,甚至有点骄傲。还记得上普通物理的时候,老师讲,物理系的同学们除了数学系的同学之外,谁都看不起。当时我感到自己好像已经成了数学家,至少在山大应该是最优秀人群里的一员。后来才知道,世界上最傻的是(像我这样的)数学家,傻的不会做饭,连煮鸡蛋都不会。记得毕业之前数学系计算机专业单独开了个会。系领导讲,计算机专业已经独立了,以后就是一个系了。当时并没有想很多,只是心里说了声“哦”,就过去了。当年春天为了赴日留学,填个人简历时,还认为自己是数学系毕业,还坚持认为自己是“数学家“。真的好傻。

可能是因为上帝知道我太傻,就一直没让我当数学家。在我赴日留学时把我安排到情报工学系。82年10月到了日本丰桥技术科学大学,开始了梦寐以求的留学生活。到了东京,从机场到使馆,一路过去,感受到资本主义的气息;第二天坐东海道新干线从东京到丰桥,感受到现代化的速度;到了学校,看到了桌上电脑,感受到日本的“精致“;后来得到了老师和先辈(学长)们的多方面的帮助,感受到了普通日本人的友善。我的导师田所嘉昭先生跟我讲,其他国家来的留学生都是外人(读音Gaijin,是日本人对外国人的统称,含有一些贬义),赵桑不是外人,跟我们一样。我当时心里想,如果我的同学说我不是中国人,是日本人,那一定是在骂我。当然,我知道田所先生真的没有把我当外人。他希望我在日本学到真技术,回中国挑大梁。记得小时候学武术时有位师兄,说我有贵人像,将来有了出息不要忘记哥哥。其实,我自己并不贵,而是我遇到的人,都是贵人。所到之处,所见之人,对我都那么好,让我终身难忘,只是今生今世不能逐一报答。

85年硕士毕业后到了仙台,在东北大学开始攻博。导师樋口龙雄先生也是一位大贵人。他看我喜欢数学,就安排我做系统优化算法方面的研究,还专门安排当时还是助手的川又政征先生直接辅导我。在老师们的指导下,总算写了一篇杂志论文,发表在日本计测自动控制学会论文集里。后来就再接再厉,不知不觉又写了几篇。再后来,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一不小心”就毕业了,就拿到了工学博士学位。

1988年博士毕业后回国,先到母校见了老师同学。当时担任副校长的陈力行老师语重心长地说,回山大吧,山大需要你。其实当时我很想回母校工作。只是院领导看我的专业与计算机有些不同,有点儿皱眉头。我也不想为难他们,就选择了去北京。去北京之前在马军兄那里与同学聚会,第一次喝了白兰地,好像是喝醉了,感到回家了,感到只有中国才是自己的家。当天晚上借宿在老大哥明曰智那里。第二天早晨听到了起床号,从梦中醒来,突然想起,我早就毕业了,不需要起来做操了,不需要听英语九百句了。

到了北京,见到了北京理工大学电子工程系主任周思永老师。他把我介绍给副校长柯有安老师。我就在他那里开始了雷达信号处理方面的研究。后来我知道,系里的几位老先生原来都是同班同学。真是物以类聚,又是一群贵人。他们把我视为珍宝,处处为我放绿灯,让我安心搞科研。后来曾经担任理工大学校长的匡镜明老师跟我同一年从德国学成回国。国家主席设宴邀请回国人员,匡老师就把大学唯一的一张邀请函让给了我,让我有幸与江泽民主席合影留念。90年有机会去华盛顿参加国际雷达会议,柯老师就把机械部给理工大学的唯一名额让给了我,让我有幸在会议上遇到刘永坦、黄顺吉等雷达界重镇,从他们那里学习到了很多做事、做人的道理。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真正意识到周围的人对我那么的好。只是埋头学习,想尽快的为社会做出自己应该做的贡献。

当时许多人下海捞钱,许多人出国,许多人搞横向联合,等等。那是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年代。我当时觉得自己的船太小,或许还没到彼岸,自己和家人就会被大海吞没。犹豫多时,1993年夏天还是选择了回避,又回到了日本,选择了一条和平稳定的人生路。最初在东北大学做了两年副教授。后来听老同学顾谦平说,会津若松有个新成立的县立大学,非常国际化,外国人也可以终身雇佣,也可以当教授,1995年春天就去了这所会津大学。一晃就是26年。中途每隔几年都要回老家,回母校看看。每次都是马军兄邀我作报告,然后张彩明兄做东,把济南周边的同学聚在一起。从言谈话语当中,我可以感受到国内的变化,感受到老同学们越来越有自豪感。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先在山大新校区,后来到了千佛山校区,再后来就是软件开发园区,前年还去了青岛校区。这些变化使我的记忆断断续续,很不完整,让我觉得中国速度远远超过了以前的日本速度。

的确,如今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让国人自豪。看到母校名列中国高校前茅,看到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科研教学水平越来越高,由衷的高兴。记得40多年前有人问我,中国什么时候能追上日本,我回答说,至少需要50年吧。当时我低估了我们中国人的能力。那么,如果现在有人问,中国什么时候能追上美国,我们该如何回答呢?其实,我们不需要总是想着追别人。因为拿别人做参考点只能限制自己的发展方向和目标。中国是个大国,启动难,动起来让她停下也难。希望学院能够紧跟祖国的前进步伐,持续发展,在下一个10年,成为中国一流同时也是世界一流的学院。

谨借学院成立40周年之际,向师弟师妹们说一些不完整的回忆,希望给他们增加一些茶余饭后的话题。衷心希望为学院发展做出贡献的历代老师们和所有毕业生,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领域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事业发达,身体健康。

 

赵强福, 写于日本会津若松, 2021年4月12日



编辑/徐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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